韩秋大概算了算，突厥军营的士兵只比他们的人数多，但是具体多多少，他心里其实没底。
突厥的军营比朝廷的军营要大得多，而且他们的那些士兵看起来可以一个打五个。
韩秋一个劲地叹气。
等他第八十七次叹气的时候，宋麟乐忍不了了。
他瞪着韩秋，十分恼火。
“你一直叹气干什么！好运气都要被你叹走了！”
韩秋低着头画图，嘴里说道：“突厥人数比我们多，在数量上就赢了。”
宋麟乐说：“咱们不是还有援军吗？”
韩秋一听，后知后觉反应过来，他们的确是有援军的。
“那我们的援军在哪？”
“在路上。”
韩秋被气笑了：“这都走多久了，还没到？”
这两天忙，韩秋也没去管援军的事情，这事一直都是元朗负责。
今天要不是宋麟乐突然间说起这件事来，韩秋都要险些忘了这件事了。
程处默看向元朗：“元朗将军，怎么个说法。”
元朗看几个小朋友都盯着自己看，眼神还带着一点谴责。
他说：“人家和我们距离本来就隔得远，走得慢一点也情有可原，你们觉得呢？”
韩秋笑了一声，把图纸往兜里一揣。
“走吧，回去。”
今天虽然没能看到那两位新君，不过也算是有点收获。
回去的路上，韩秋一直在做记号，说不定这些记号以后也能用得上。
突厥乱成一团，莫名其妙死了十多个人，死状还是一样的，都是额头出现一个血洞，眨个眼的时间，就杀了那么多人。
韩秋他们路过对方军营门口的时候，那些人都还在窃窃私语，应该是在想那些尸体的死因。
从外面回到徉州，韩秋直接回了军营。
他们几个人一边拆着身上的布巾，一边往里走。
韩秋正在听程处默和宋麟乐几个小孩背诵他昨天安排的作业，忽然间，眼前闪出来一个人。
元朗被吓了一跳，还没来得及呵斥什么，对方就已经跪在地上了。
“大胆！你这是做什么！”
士兵怯生生的看了眼说话的元朗，什么话都还没说，人倒是先抖上三抖。
元朗正想让人把他带走，可是韩秋却摆了摆手。
韩秋低着头打量那个士兵，对方十分瘦弱，看起来有点营养不良，脸颊凹陷，嘴巴都是青紫色。
这一看就是饿狠了的。
韩秋说：“有什么事？”
士兵有些畏惧的抬起头看了眼韩秋，然后一下子往地上磕了几个头，额骨砸在地上的闷响声十分清晰。
“统领大人！求求您！求求您救救我们！”
那士兵说话的声音细若蚊声，要不是韩秋耳力好，他都听不到对方在说什么。
韩秋思忖了一下，说道：“来我帐篷。”
有人去扶了那士兵起来，跟着韩秋他们去了帐篷。
帐篷里，韩秋让人给对方倒了水，又拿了一些吃的。
那士兵显然是饿很了，那些干巴巴的糕点他似乎也不觉得噎得慌，一个劲的往嘴里塞，实在是吞不下去了，就感觉喝上一口水。
韩秋也没说什么，等着对方吃完了两盘子点心，又喝了三碗茶水。
那人吃饱以后，抹了把嘴巴，又往地上一跪。
“属下叫王荣，是骑兵团的。”吃饱了，说话都有力气了。
韩秋点头：“王荣，你说要我救你们，是发生了什么事？”
王荣一顿，低着头不敢说话。
宋麟乐说：“王荣，你来都来了，就不要怕，你且实话实说，自有统领大人给你做主。”
王荣捏着拳头，像是考虑了很久，抬起头看向韩秋。
“统领大人，从我们离开长安到如今，已经有十日有余，这十日里，我们长途跋涉，日夜兼程，本就十分疲倦，可是在此情况下，我们还没有吃的。”
程处默蹙眉：“没有吃的？怎么可能，每日停军休息的时候，都让人去发了食物，每人一个粗粮饼，一个窝窝头，两个馒头，虽然算不上什么好的食物，但是至少可以果腹，你怎么说没有吃的？”
王荣磕了个头，说话的声音和强调，像是咬牙切齿着才说出来的。
他道：“五军营提督大人，根本没有给我们吃的！他一日就给我们一个窝窝头，到后面索性两日一给，弟兄们都饿得不行，有些甚至都快饿倒了！”
此话一出，所有人都震惊了。
程处默看向菏泽，菏泽马上跳起来，十分无辜：“这可不关我的事！食物我是定时定点，每一顿都发了的！从来没有少发！”
韩秋说：“你是没有少发，可是有人少发了。”
他皱着眉头往帐篷外面喊：“来人！”
有两个士兵走了进来：“去把五军营提督喊来。”
“是！”
韩秋看了眼跪在地上的王荣，他说：“这事若是真的，我自然会为你做主。”
“多谢大人！”
不过片刻，帐篷外面来了人。
那五军营提督叫刘二，是个胖子，肥头大耳不说，肚子鼓起来，活像是平日里怀胎十月的妇人一般，看着十分滑稽。
刘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，他看了眼坐在上方的韩秋，心里觉得有些莫名其妙，但还是行了个礼，喊了一句“统领大人”。
韩秋看着刘二，目光冷冷，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杀气。
“私扣军饷，让底下人饿肚子，你好大的胆子。”
韩秋的语气很平淡，表情也没什么变化。
可是这句话就像是戳到了刘二的心，他浑身一僵，马上跪下来了。
“统领大人！不是这样的！下属没有私扣他们的军饷！”
韩秋冷笑一声：“死不承认？可以，我这个人最喜欢教训嘴硬的人了。”
他对着程处默扬了扬下巴，程处默行了个礼后走出帐篷。
韩秋靠在椅子上，懒羊羊的低头睥睨着跪在地上的刘二。
刘二这个时候，更像一头猪了。
他说：“既然提督不认，那我们就等上一等，我这个人，也不喜欢冤枉了旁人。”
刘二浑身都是汗，不过一会儿的功夫，他脸上的汗就已经在往地上滴了，藏青色的外袍，后背那一块已经完全洇湿了。
他浑身都在抖，像是跪都跪不住了。
就这心理素质，也不知道怎么当上五军营提督的。
